由 John Doe 十二月 26, 2025
微软基于 PostgreSQL 推出了 DocumentDB，这对于 MongoDB 表面上形成了挑战，却也提供了破局的机遇。
要理解微软基于 PostgreSQL 推出的 DocumentDB 与 MongoDB 的关系，首先需明确其核心定位。它并非亚马逊 DocumentDB（专有云服务）的同类，而是 Linux 基金会托管的开源项目：以 PostgreSQL 为底层引擎，实现 MongoDB API 兼容，终极目标是建立文档数据库的开放标准（类似 SQL 之于关系型数据库）。这种定位决定了它对 MongoDB 的影响并不是非黑即白，而是挑战与机遇并存，机遇远大于表面挑战。
对 MongoDB 的核心挑战：表面分流与深层竞争
DocumentDB 的设计初衷虽非取代 MongoDB，但客观上仍形成三类直接或间接挑战，尤其针对 MongoDB 的中低端市场与生态依赖度：
API 兼容性引发的零成本分流风险
DocumentDB 的一个核心卖点是 100% 兼容 MongoDB 驱动与工具（如 MongoDB Compass、Shell），开发者无需修改代码即可将现有 MongoDB 应用迁移至 DocumentDB。结合其基于 PostgreSQL 的高性能优化，例如通过pg_documentdb_core扩展使 BSON 处理效率提升 87%，与 FerretDB 合作后每秒处理量突破 120 万次（较上代提升 20 倍），在 HTAP（混合事务分析处理）场景中综合性能超MongoDB Atlas 37%。这对成本敏感型企业或非核心业务场景极具吸引力：无需放弃现有开发习惯，即可获得更低的运维成本（Postgres 生态工具成熟）与更高的性能，可能分流 MongoDB 的部分边缘用户。
许可证策略的信任差扩大
MongoDB 2018 年从 AGPL 转向 Server Side Public License（SSPL） ，该许可证要求：若将 MongoDB 用于商业服务（如云数据库），需开源自身服务代码。本质是限制云厂商免费使用开源代码却提供竞争服务。但 SSPL 未被 OSI（开源倡议组织）完全认可，部分开发者与企业担忧其隐性商业绑定；而 DocumentDB 采用 MIT 许可证（最宽松的开源许可之一），允许自由修改、分发甚至商用，无需强制贡献代码。这种差异直接导致云厂商态度分化：AWS 已加入 DocumentDB 技术委员会，Google 公开支持，而 MongoDB 因 SSPL 难以获得同等规模的云生态支持。长期来看，开发者更倾向于选择无许可风险的技术，可能削弱 MongoDB 的生态粘性。
Postgres 生态加持的混合优势
DocumentDB 的底层是 PostgreSQL，这款占据关系型数据库市场重要份额的开源产品，拥有数十年标准化积累与庞大工具链。DocumentDB 通过扩展将 PostgreSQL 的关系型能力与文档型灵活性结合：既支持 BSON 文档的非结构化存储，又能利用 PostgreSQL 的事务一致性、PostGIS 地理空间查询、pg_vector 向量搜索等功能，完美适配需同时处理结构化与非结构化数据的场景（如电商用户画像 + 订单数据、IoT 设备日志 + 传感器指标）。而 MongoDB 虽近年加强多模能力，但核心仍聚焦文档型，这可能导致需要混合负载的企业转向 DocumentDB，形成差异化竞争压力。
对 MongoDB 的潜在机遇：借标准破局，以生态赢市场
若仅看表面挑战，易忽略 DocumentDB 的核心价值，它恰好解决了 MongoDB 当前最棘手的增长困境：对抗 Postgres 的标准引力。MongoDB 的真正威胁不是某款竞品，而是 Postgres 凭借 SQL 标准形成的“安全默认”地位（DB-Engines 数据显示Postgres 持续攀升，MongoDB 增长相对平缓），而 DocumentDB 推动的文档标准，恰恰为 MongoDB 提供了破局的钥匙。
借标准化扩大文档数据库蛋糕，对抗 Postgres
Postgres 的核心优势是 SQL 国际标准（ISO 9075）：开发者懂 SQL 即可跨厂商迁移，企业招人无需绑定某品牌专属语言，切换成本极低。而 MongoDB 长期单打独斗，缺乏行业统一标准，企业使用时担忧生态绑定，导致新增市场不断被 Postgres 吞噬。
DocumentDB 推动的文档开放标准，本质是为文档数据库建立通用语言。就像当年 SQL 标准让关系型数据库市场从小众走向主流，文档标准也能吸引原本因“无标准”而选择 Postgres 的企业（如担心技术锁定的金融、政务客户）尝试文档模型。更关键的是，这个标准的核心是 MongoDB API 兼容，意味着 MongoDB 作为文档模型先行者，可直接享受标准带来的市场扩容红利：行业集体投资（AWS、Google 等投入）将平衡 MongoDB 与 Postgres 的研发差距（MongoDB 单企研发数亿，Postgres 获全行业数倍投资），而 MongoDB 凭借多年品牌积累与产品成熟度，能轻松拿下扩容市场中的核心负载。
以影响力替代控制，巩固 API 主导地位
MongoDB 此前的策略是通过 SSPL 控制生态，虽短期实现商业化，但限制了生态扩张；而 DocumentDB 的出现，让 MongoDB 有机会从生态控制者转型为标准定义者，用少量控制换取复利式影响力。具体可通过三类动作巩固优势：
- 主导标准核心： MongoDB 内部已有成熟的兼容性测试套件，若将核心模块（如 CRUD、索引、错误处理）捐赠为行业通用测试标准，可直接将 MongoDB API 定义为文档标准核心，同时保留高级功能（如 Atlas Search、向量数据库、在线归档）作为差异化卖点；
- 引领驱动规范： DocumentDB 目标是 100% 兼容 MongoDB 驱动，MongoDB 可通过澄清驱动细节（如数据传输协议、重试机制）、联合编写驱动合规文档，成为 MongoDB API 的参考实现者，确保开发者使用任何兼容标准的数据库时，都以 MongoDB 的设计逻辑为基准；
- 借力中立治理： Linux 基金会的技术委员会采用多厂商透明决策，MongoDB 若主动参与，可在标准制定中平衡兼容性与 MongoDB 模型保真度，避免标准偏离自身核心优势。
标准凸显差异化，放大 Atlas 的运营优势
标准解决的是能不能用的问题，而企业最终选择谁，取决于好不好用，这正是 MongoDB 深耕十年的领域。DocumentDB 虽能提供基础文档存储，但 MongoDB 的 Atlas 云服务已构建起不可替代的差异化壁垒：
- 企业级运营能力： 多区域部署、自动故障转移、数据分层存储（热数据 SSD、冷数据归档），满足金融、电商等核心业务的高可用需求；
- AI 与多模融合： 集成向量搜索、全文检索、时序数据处理，支持生成式 AI 应用（如基于用户画像的推荐系统），而 DocumentDB 的 AI 功能仍依赖 Postgres 扩展（如 pg_vector），集成度较低；
- 全链路安全合规： 内置数据加密、IAM 权限控制、审计日志，符合 GDPR、个人信息保护法等全球合规要求，这对大型企业至关重要。
当标准让基础功能同质化后，这些运营级优势会更突出。就像 SQL 标准下，Oracle 凭借跨平台性能与企业级运维成为行业龙头，MongoDB 也可凭借 Atlas 的体验，在标准生态中占据高端市场。
MongoDB 的应对关键：拥抱标准，而非对抗
DocumentDB 对 MongoDB 的挑战是表层的：它可能分流部分成本敏感用户，但无法动摇 MongoDB 的核心优势；而其机遇是深层的。它为 MongoDB 提供了对抗 Postgres 标准引力的唯一路径，让文档数据库从 MongoDB 的小众市场升级为全行业的主流选择。
对 MongoDB 而言，最佳策略不是抵制 DocumentDB，而是主动参与标准制定：用 API 标准巩固行业地位，用 Atlas 体验争夺高端用户，最终实现从单一产品厂商到文档生态领导者的转型。若 MongoDB 不参与定义开放文档标准，Postgres 将牢牢锁定开发者在 SQL 阵营，这才是 MongoDB 真正无法承受的结果。
参考
DocumentDB：https://documentdb.io/